为什么心肺复苏技能值得学习
前几天 timeline 上有人提到 Shopee 员工在办公室不幸猝死的事情，想到最近我常因为车上 AED 贴纸和朋友聊到院外抢救的话题，不如写一下心肺复苏（CPR）相关的内容。优质科普已经有大把不需要我重复，所以不是为了科普，而是完整讲清楚我自己怎么思考和定性这个事情，供朋友们参考。
得先铺垫一些关于心脏骤停的客观信息：
- 有心血管疾病的人是容易发生心脏骤停的高风险人群，外伤、电击、溺水等意外事故或者强行跑马拉松嚯嚯自己也可能导致骤停。但是请注意，心脏骤停也会低概率发生在任何健康人身上。
- 我国院外心脏骤停发病率为 97.1/10 万，患者的存活出院率仅为 1.2%，神经功能预后良好率为0.8%（数据来源《中国心脏骤停与心肺复苏报告：2022年版》）。
- 心脏骤停发生后生存率以分钟为单位递减，每延迟 1 分钟，生存率降低 10%。10 分钟后，机会渺茫，就算活下来，也会因为脑细胞缺氧不可逆地死亡带来后遗症。前 4 分钟抢救时间被称为黄金 4 分钟。
- 实施高质量的 CPR 同时配合 AED 除颤，可最大限度挽回生命。
不难得出结论：
- 没有办法彻底预防心脏骤停，它随时会发生在我自己和周围人身上。
- 即使在医疗资源充沛的大城市不堵车的情况下，救护车也不太可能 4 分钟到场。这意味着如果身边人没有立马开始施救，大概率就凉了。
- 在国内，倒下去能再活过来的几率：1.2%
对我而言，看到的是学习 CPR 这件事的极高性价比。
效果：心脏骤停后有人救和没人救，往往就是生与死的区别。生活里甚至找不到第二个与它类似的场景，划伤了中暑了低血糖这种小毛病，你没有专业救助知识也不至于产生严重后果；中毒、脑溢血、过敏，除了尽快送去医院听天由命你什么都做不了。
成本：CPR 的研究和经验已经非常成熟，不会有突变式更新。发的急救证书会过期，经验和知识不会，一次学习，长期受用，大公司内部有公益免费课程，自己参加线下付费课程也不过几百块。
危险性：几乎零风险。根据网图（无法证实），Shopee 那位员工倒下后有学过急救培训的同事过来查看，但不知道谁说还有心跳，所以没有进行 CPR，然而等医生到场人已经没了。实际上，实施院外 CPR 只需要两个条件：无反应+无呼吸（观察胸部无起伏）。胸外按压不会把正常的心脏按坏掉，不会把活人按出大问题，心跳不心跳的根本不用管，拿不准的时候一律按需要 CPR 来处理，因为你可以接受做了多余的 CPR，但无法承担错过 CPR 时机的风险。人都可能马上要没了，肋骨断掉或者把人按疼，算个啥？自动体外除颤仪 AED 这样救命的设备更是安全可靠，贴好电极片听指挥就行，自动检测病人心率情况，不需要除颤时不会乱放电，AED 考虑过非专业人士急救场景能充分容错，所有步骤都大声量语音播报，尽管放心大胆地去使用。至于法律责任，中国的《民法典》有明确豁免条款「因自愿实施紧急救助行为造成受助人损害的，救助人不承担民事责任」，我理解有人担心法律最终实践有偏差，但简单权衡下，一条性命和避免一个完全不怕输的潜在诉讼麻烦，谁重要？
必要性：我们理所当然地希望，自己在外遭遇心脏骤停时能有旁人伸出援手，这主要靠运气，那为什么咱们自己不能先成为那个冲上去拉别人一把的人？即使可能不敢不愿对陌生人施救，那你的家人、朋友、同事呢？他们如果真的有一天倒在你面前时，你有没有什么能做的？还记得上面提到的 1.2% 几率吗？
价值：尽管最近几年有很大改善，但国内会正确 CPR 的人还是不多，更多的是掐人中瞎捣乱的，AED 越来越多见也仅限于大城市和沿海发达省份。假设中国当前掌握急救技能的普通人是 500 万，当你学会后，这个增量并不是 14 亿分之一，而是 500 万分之一。有点像「烧冷灶」的意思，在基数越小时，你加入带来的价值就越大，如果大家一起努力把 1.2% 提升到 2.4%，可不是上升 1.2% 这么简单，而是活下来的人增长了 100%。结伴出门游玩，或者只是在办公室里上班，你很可能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位能随时提供关键救助的人，哪怕你运气爆棚是第二个人也很有意义：胸外按压要求每分钟 100-120 次每次 5cm 深度非常费劲，正常人的体力只够持续高效按压 2 分钟，如果能有两个人轮替，CPR 质量更有保障。
我也是前阵子看到津津乐道的朱峰老师反复提及他们合作的 AHA 急救培训课程，仔细了解过背景后才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价值。去参加了一天线下课程，结束后领到急救资格证书，更确信 CPR 技能跟很多其他技能一样，需要经历实地培训和刻意练习。流程和细节的学习解决的是「会不会」的问题，培训过程中与老师同学一起沟通，以及听到 AED 喊你继续按压并协助嘀嗒控制节奏时的紧张氛围，能帮助你克服心理障碍解决「敢不敢」的问题。当时共同上课的一位同学中间休息时闲聊问大家：遇到情况了你们真的会上去施救吗？我：人家马上就要死了，我没有别的选择。
尽管国内总体存活出院率仅为 1.2%，但若倒下的 1 分钟内有人施救存活率高达 90%。有没有让你想起《复仇者联盟4》里，奇异博士的那个手势？
AED 普及起步早的国家荷兰、日本、美国平均每 10 万人配置 AED 数量在三位数，而中国大陆目前仍在个位数且集中于有钱的城市。最近几年国产 AED 把价格打下来不少，不过一两万的采购价仍然挺贵的，这种纯公益设备主要由政府的资金配置，因此短期内不会有大规模铺开的可能，规模上不来价格就没法再压，期盼能在不远的将来见到一两千元的平价 AED（这里是不是应该喊话雷军老哥了）。我开车在外到处跑比较频繁，看到朱峰老师的一万个放心计划和 AED 厂商有合作时便下单了一台日常放在后备箱，贴上贴纸提供联系方式，车载 AED 在自家地下车库肯定用不上，目标场景是路途中、交通事故里、高速服务区、闹市停车场。
自然规律、随机概率无法避免，个人做好每年体检控制身体指标，公司做足急救培训工区配备 AED，能最大程度降低意外的可能性和带来的负面影响。
生活里另一个更常见的危险场景是吃东西噎住导致窒息，此时可以实施海姆立克急救法做腹部冲击，操作非常简单看看视频就能学会，不需要专门培训，但要注意被救的人事后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是否存在内脏出血。如果有朋友对美国心脏协会 AHA 的心肺复苏急救培训课程感兴趣，可以去津津乐道的网站填表报名，他们在全国多个城市定期开课，800 块加上周六白天的时间学习一个救命技能，完全划算：https://tr.yiwan.xin/?partner=gexiao （此链接带有我的邀请码）
祝福我的朋友和伙伴们都健健康康永远保持窦性心律，这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希望自己的所知所学毫无用武之地不给任何发挥空间的地方。
最后附上几条比较靠谱的科普视频
Vol.144 AED 如何拯救濒死的人
真正的救命术-心肺复苏，四分钟视频演示全过程
高清演示心肺复苏的原理，每一次按压心脏都发生了什么？